【TNABO】《星球大战9：天行者崛起》：只看见新装的皇帝
我已经对评价J·J·艾布拉姆斯感到厌倦了。
感觉从《迷失》的第一季开始，我们就紧随其后对其独特的叙事风格所吸引，这一点在他上TED演讲中提到的“神秘盒子”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尽管如此，很多人对于神秘盒子的理解就是1）简便却有效的营销手段，2）一些让人感兴趣和吸引人看下去的东西（我看他的TED演讲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但过了最初的感兴趣的阶段之后，这样的东西会导致完全的不满意的产生。他的职业生涯充满了这种失望。因为“神奇盒子”的变换莫测和努力去构建一个故事的行为两者完全不同，也和有意去构建一个层层递进的故事架构完全不同，它的新奇点仅仅是简单的“藏起来，逗观众”，直到它再也瞒不住为止。当真相被最终揭开的时候，悲剧性的、令人失望的盒子内的故事内核是如此地肤浅。但是或许我们应该期待某人来告诉我们：“享受打开神秘盒子的过程，里面是什么不重要。”
确实是这样，但这仅仅是因为故事和最后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所理解的***实际上是一种悲剧效果在观众上的投射。为了正确的达到结果，他们要求戏剧化的张力和情绪调动，但最重要的是，这些效果都设定在一个细致的故事框架上。但在尝试故事的最后一部分时，艾布拉姆斯仅仅给了一个错误的解决方式。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给了一个你已经了解的***。我们已经看到很多怀旧的情节集中出现在《超级8》中，在《星际迷航：暗黑无界》中，我们也能看到错综复杂的致敬环节。但这种粘贴复制的致敬在《原力觉醒》里面达到了高峰，这部电影呈现了一种混乱的剪辑节奏，但同时也暗示出这样一个想法：在像烫手山芋一样丢掉光剑之前，你可以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电影时刻。马头社subverse
但在这，在这部电影的结尾，特别是在第一部为了主角的性格成长而设置的舞台之后，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了。《天行者崛起》里面的“神秘盒子”，***、情感宣泄，你怎么说都行，似乎都走向了结局。那问题在哪儿？好吧，问题就是艾布拉姆斯一如既往地…
讲不好故事。
我厌烦了用其他说法来说这件事。问题在于，他所说的“神秘的盒子”里面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东西。他看过很多好的故事，他有品味，他知道观众想看什么。他不是一个“坏的”机器人，他更像一个装满算法的AI，只不过我们不能理解他设定出来的故事是怎么和场景相一致的。我并不认为他的艺术风格是反人类或者机械化的。我指的是他的故事架构和内核都是抄的，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写好一个原创故事。或者至少说，艾布拉姆斯从来没表现过他知道如何写好一个故事。我这样讲全是因为当你和专业编剧坐下来讨论剧情时，你会对他的故事提出一系列的疑问和质疑。
影片中的角色的动机是啥？相反这些角色需要学习的是什么？他们通过怎样的途径去学习到？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角色的感觉如何？这些情感的积累如何带来人物成长曲线的完整？哪些事情是某个人物经过旅途后才会做出，而一开始不会做的？剧情如何让这个转变成为现实？整个剧情如何升华才能与观众产生深切共鸣？上述的这些如何无缝地融入到剧情的推动中，而不是单纯的满嘴跑火车？
上述的这一连串的问题看上去很难回答，但却是一个好的剧作的灵魂和骨架。写剧本是困难的，但写一个好的故事就是如此不易，因为把这些问题回答好，反映了你的剧本不仅在给定的场景下是合理的，也能进一步带来如戏剧感、角色、情节和主题的全面成功。好的电影都很好地回答了以上的问题，也就是说，当你在创作的过程中，你每分每秒都要去思考并解决它们。这就是创作的本来面貌。
结果你回过头来看艾布拉姆斯的作品，他何时做到这些了？我甚至都认为他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一个显然的例子，当他创作《原力觉醒》的时候，他说他时不时就会问：“这能让观众满意吗？”。尽管他最初的愿望是喂给观众一勺又一勺的冰激凌，但他的工作就像是一直在解答不同的问题：怎样做观众才最满意？我去致敬些什么才能让观众开心？我能让角色现在做的最讨喜的对话和动作是什么，尽管这不符合他们的角色性格或者场景要求？哪些事情能让观众获得惊喜的感觉，尽管不合时宜？什么样的对话听起来很高大上或者伏笔丛生，却对故事的推进、人物的塑造作用甚微？我如何隐藏起故事的真实情节发展？我怎样让观众觉得里面还有更多的隐藏解读和暗示，其实啥也没有？如何让角色在戏剧冲突的情节中顺利地走完它？我如何让角色之间并没过多的成长而显得整个故事跌宕起伏、令人着迷？
艾布拉姆斯思考的问题和一个好故事需要思考的问题完全不同，其产生的结果也是方方面面的。通过第一组问题来构建故事能让故事合理且有意义，正如《星战》最初的三部曲一样。但写故事的人总是喜欢第二组问题，因为他们确实解答起来更简单以及更诱人（就如尤达大师描述原力的黑暗面一样，更引诱人）。为了填补剧情的空白，艾布拉姆斯将一个又一个人为制造的戏剧冲突扔向观众。他将剧情切割成碎片，然后给你一个模糊的观点。他将“麦高芬”一个接一个地累加起来（这些本可以为角色创造富有张力的场景）。他不断地打断正在发生的事件，因为电影场景根本没有正常的发展。
我贴在前面的关于我写《原力觉醒》的文章，其中我引述了旧时的剧本写作原则“陷于困惑时，当有人予以提醒”，并且评论到艾布拉姆斯可能会充满了困惑。我重新拿出来说是因为他在《天行者崛起》中也犯了同样的错误。艾布拉姆斯这一次处处体现了他的思考，但却没有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改变，而仅仅是无处不在的、大声的 、喧闹的情节设计。这也是为什么这部电影看上去节奏很快，但你感觉不到紧张，只有赶鸭子上架的匆忙感。这部电影很可能是我人生中看过的转场做的最为匆忙的一部电影。整部电影大部分场景都是角色们从荧幕的一边跑到另一边，边跑边喊出没什么大作用的剧情细节。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听听克里斯·派恩怎么说。
“我讲一个关于艾布拉姆斯在导演《星际迷航》里的一段故事，我本来要在飞船的甲板上奔跑，然后对着大屏幕说点什么，我并不知道我要说啥，于是我问他，“我需要点时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能告诉我的台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对演好这一段有很大帮助。”而艾布拉姆斯回答我说：“没关系，你跑就是了，同时你说台词说得又快又急切就行，没人在乎你到底说了啥。”
我直到最近才看到这段，这证实了我所有最糟的怀疑。这不是对于迈斯纳技巧的深度阐释。相反，这是我了解到的在他这个水平上的电影制作人中最玩世不恭的事。与此相关的证据我都已经提及，对于剧作的疏忽，对待观众和故事的冷漠和自大，电影制作背后的强大控制欲。这完全是原力黑暗面的电影制作。现在你可能会说，“但是，hulk，没人关注故事背景。”这不是正确的，很多人认为故事背景的介绍很无聊，但仅是不好的背景介绍让人感到无聊。因为你所喜欢的每部电影不可能开场不介绍点啥就直接开整，好的电影擅长对片中主要的矛盾冲突娓娓道来，介绍精确的电影线索，或者有指向性的转场。换句话讲，好电影知道如何有机地将信息和画面结合起来，其中杰出的电影知道如何让这些开头和场景融为一体。但艾布拉姆斯显然不知道怎么做，所以他仅仅是让角色疯狂快跑，一边放声怪叫。
这是另一种掩盖叙事空无一物的方法。
我知道关于卢克·天行者的回归，我有很多可以写的。我可以花上几周的时间，拉个片，一帧一帧地分析。如果我仅在第一层谈论这部电影，我会说：3PO好搞笑！凯丽·拉塞尔出演了！机器人工匠巴布·弗里克好可爱！没有人不喜欢可爱的萌物！如果我在第二层，我会再谈论到这些充满魅力的瞬间很大程度上都被他们之后所做出的决定给抹去了。我也会谈到帕尔帕廷皇帝在影片开头再出场的尴尬、荒谬，长得像《忍者神龟》里面的施耐德一样（整个角色都让人无力吐槽）。但如果角色描绘得非常真实的话，我还是能接受无意义的叙事的。
这部电影传递的信息被缩减成老生常谈的说教格言，这也无助于加深角色的成长经历和认知。影片给蕾伊的身世埋了一个悬念，并传达一个观点：身世并不重要。但这实际上在他的电影中，身世和血缘还是很重要，比如原力二元对立、和凯洛的联系、帕尔帕廷的闪电原力的遗传，这些都可以证明身世的重要性。最后就变成了原力不属于任何特定的人，而是一种先祖留下来的过时事物。如果你真的去研究一番艾布拉姆斯的电影，你会发现他宣扬“血缘并不重要”的剧情线中，其实都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实的剧情体现。但如果我在令人激动的剧情中能找到共鸣的话，这些小瑕疵仍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
但剧情是真的拉胯。我们都很好奇，兰多是怎样说服全宇宙在最后一刻来帮助蕾伊他们？他说了什么关于希望的宣言？当时和那时之间究竟什么改变了？当然这些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作为三部曲的结局，看上去感觉不错侠盗猎车6。就如艾布拉姆斯的大多数作品，这部电影太想给观众惊喜以至于它忘记了叙事的最重要的部分。在《新希望》里面的韩·索罗那一部分，你可以精确地看到因为丘伊为了钱而算计韩索罗而感到内疚，韩索罗脸上对此反映的表情，这对应着接下来索罗对丘伊的营救。这些小的细节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从戏剧角度上讲，它们是撑起整个电影的全部，因为这些片段是影片的主题切合进角色当下的困境，同时也切合进我们的情感。
这些情节不光是嘴上说一下就能表现出的。
但艾布拉姆斯对这些片段中实际的含义不感兴趣。如果他有兴趣的话，他可能会倒回去，从《最后的绝地武士》开始让波重复地说：“我想成为莱娅那样的领导者。”，但他所做的仅仅是把两条互不联系的剧情线交织在一起，并且和主线剧情没有太大关联。艾布拉姆斯也不会像在《最后的绝地武士》那样，芬恩自愿选择牺牲的桥段，可能仅仅是让罗斯回顾了下她的最后时刻。而且影片会把“保护所珍爱之物”这句台词用在完全不相干的桥段上面去。坦白讲，这样做很奇怪。这部电影带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艾布拉姆斯只知道直接去粘贴复制他人的画面设计，同时植入一点自己的“小惊喜”，却并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在电影中出现会搅乱它们本身所传达的含义。
和前一部比较的话，所有东西都处于最表浅的层面。相较于芬恩和罗斯搭档，这一部芬恩是和前暴风突击队员詹娜搭配在一起，一个与芬恩很相似的角色！但他们之间除了因为两人比较相似而相互共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集，部分原因是因为艾布拉姆斯不理解角色的成长是从与自己不同的人身上学习而获得。如果影片想在这方面更深入挖掘一下，我还很愿意去了解其中的细节。但它就是没了下文。芬恩，这个在前两部里角色刻画最接近成功的角色，在第三部被抛弃了。但是他确实是有很多心理内在特点尚未被挖掘。芬恩想要告诉蕾伊的是什么？导演认为不重要，因为“神秘盒子”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所以，芬恩在整部影片里就是跑来跑去（在别人都有作用的情况下，他的功能在于喊：“蕾伊！”），影片所有的细节就在这整场的跑动中传达出来，像在一个又一个的星舰上跑啊跑啊。《天行者崛起》让人感觉很“宏大”，在于它从未用一种平静的情感来与荧屏上发生的事情去填充画面里的空间，而是不断地暗示画面之外还有大的画面。这些大场面全是胡乱拼凑而成，场景与场景之间从没有有机联系。这些场景里面充满了对前作的致敬、引用、叠加，但艾布拉姆斯却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整部电影充满意义，实际上这些场面设计得毫无意义。没有剧情上的上下文联系的情况下，这些都不算是故事的一部分，充其量算一种情怀的展示，就如被蕾伊埋下的两把光剑一般。这些是一种脱离掉叙事的仪式感，也是艾布拉姆斯“神秘盒子里面空无一物”的又一写照。
我很抱歉。我确实无法在充满困惑和疑虑的观影体验后写出1万2千字长篇大论的影评。很大程度因为我不能去分析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组装构建起来的东西。人们常认为艾布拉姆斯写故事虎头蛇尾，但事实并非如此。比利·怀尔德认为“如果你的第三幕有问题，那你的第一幕就真的有问题”，因为剧情的发展是一脉相承的，只有梳理好了来龙去脉，才能有好的结果。但艾布拉姆斯没有很好的开头，他只是开头给观众画一个大饼，疯狂挖坑，然后背后没有任何东西。我不知道艾布拉姆斯现在明白了这些没有。所以坦白讲，我已经受够了去分析剧情背后的“为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为什么。关于他指导电影的影评，已经不仅仅是一出《皇帝的新衣》故事可以来概括的了。人们在一直在谈论他的作品中这些问题，我同样也是。我想，这其实关乎到皇帝本人的问题。
谈一谈艾布拉姆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可能非常善良、慷慨的人，一个我认为很不错的人，但就其电影身份来讲，他拥有的是一些表浅的魅力，能够给你提供一种貌似安心的感觉。这位皇帝有且仅有“风格”，作为一种个人存在的标志，一种生活的本质，一种让人兴奋的本源。它只希望你与他同行，享受他给你的乐趣。来吧，你几乎可以听到这位皇帝提供了一条快捷而简单的道路：“没关系。你跟我一起跑，我会尽快、认真、急迫地去做，没人会在乎的。”可到了最后，它只会让你感到空虚。
所以我也不确定我是否在乎这一点。我写了很多关于艾布拉姆斯的文章。事实上，我认为我写的关于他的文字比其他任何电影制作人都多。然而，每次我回过头来看他的作品时，我都尝试着以乐观的态度参与其中。每一次，我都希望这部电影能让他最终如愿。这一次，我们所看到的一个充满活力、幽默感和有着敏锐的目光，在这***之过急的行业中具有最佳选角敏感性的电影制作人，将以某种方式超越那些可怕的本能，承认观念的差别，并表现出愿意接受这条道路，这不是快速和容易的。尽管到了最后也许仍是空无一物。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这种事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不知怎么的，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他，我会一直喜欢他的，就好像什么都不会改变。所以真正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禁想起了今年另一部电影马丁·斯科塞斯的《爱尔兰人》中一个已经很有影响力的台词。因为剧情中有一个大问题是无法解决的。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有人拒绝改变，拒绝承认与屈服。剧情事已至此，在和解似乎不可能的时候，一个角色给出了一个简单的、令人沮丧的关于如何处理现实的说明：“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看过这部电影，你就会明白陷入僵局意味着什么。但看在上帝的份上，请理解我并不是想利用这个时刻暗示我在这里谈论的事情有那么严重。我是说，我们在谈论电影话语。它本质上是愚蠢的。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产生如此强烈、厌恶或激烈的情感(当然还不足以产生恶意)。但不幸的是，这也是我关心的事情，因为我喜欢电影，因为我总是想要理解他们。我关心的是我们如何与他们交流，如何分析他们，以及如何让他们活在我们的灵魂中。在谈论它们的时候，我总是希望能拓宽、塑造和探索它们。
如果一个电影人真的给我带来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并且以一种尽可能快、认真、迫切的方式呢？我会一直关注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有时你必须以一种明白你正处于不可挽回的情况下的方式去关心它。所以，除了一些像帕尔帕廷皇帝一样的复活奇迹，或一些复杂的情节转折牵涉到另一个宇宙，甚至是一个真实的，有形的，认真的人物成长过程，让我们可以在那个古老的神秘盒子里找到---除这些之外，我不会再写J.J.艾布拉姆斯了。
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
